梓熹

笔写出海,书读出理|头图from neka捏捏 青柯7k 是oc 背景from楚辞(约稿)

楚郎(费董)

前言

  用QQ音乐的歌曲海报做的,歌曲名是《洛阳旧事》,绝对演绎出品,背景是lof青山折柳。全文(加注)6K左右。第一次写费董,基本按照史向来的,但是也有自己的理解,ooc是我。

  

正文

        1

        建安十五年正月,益州牧刘璋府上,朱檐雕栏,流光溢彩,华灯初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府上诸士悉数到场,座无虚席,山珍满盘,席上觥筹交错,笙歌乐舞,好不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 酒过三巡,众人也都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。益州牧刘璋醉醺醺地握着酒杯,问道:“好酒,好菜,得配首好曲儿啊!座中诸公谁能献唱一曲?”

       下首一人答道:“吾有一侄费祎,能言善辩,兼通音律,可为诸位歌一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人正是费观,是当今州牧的表兄弟,建安初由刘璋特意从荆州江夏接入蜀中,备受恩宠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呀……倒要看看你家这年轻后生如何!”刘璋打着酒嗝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,一位面白肤净,身着锦袍的年轻后生便从席间闪了出来,站在台中央,观其年龄还未至加冠,稚嫩得很,可他举手投足都是那样优雅得体,让人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   “值此的岁首之际,恭祝诸公新的一年能够官运亨通,晚辈给大家献唱一曲《东皇太一》助兴。”他行了一礼,不急不缓地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吉日兮辰良,穆将愉兮上皇;抚长剑兮玉珥,璆锵鸣兮琳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年轻后生一开口,众人皆迷醉于他动听的歌声中,这歌声时而婉转低回,时而慷慨激昂。唱到起兴时他还挥袖舞动,仪态端庄,颇有仙子之态,引得座中众人都连连喝彩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谁都不知道,这舞台中心出尽风头的年轻人,此刻正望着一个冷清的角落。角落里坐着的正是成都令之子董允。他和父亲董和一样,生性喜静,不慕荣华,只在角落里一杯杯的吃酒。和此时出尽风头的费氏不同,董和为官正直清廉,得罪了不少当地豪强,故而备受冷落,所以他和儿子董允都坐在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费祎心里暗暗思捋道:“这位小郎君我曾见过的,是在州学里吗?值此欢庆之时,这般不识大体,只在角落里躲着,不行,等会我要会会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曲歌了,坐在主位的刘璋又问了这后生几个问题,发现他对答如流,毫不胆怯。刘璋大悦,赏了后生几匹锦缎,甚至还许了官职,就等他成年来赴任了。放下赏赐,他便和族叔一起下座敬酒。走到费祎之前盯着的那个角落,费观笑道:“幼宰,快看看我这侄子怎么样?”他回头对身后的费祎介绍道:“这位是成都令董和,之前从南郡迁来的,也算咱们半个老乡,这是他的儿子董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又斟了杯酒,对幼宰说:“要没记错的话,你家那位也是年及舞象,咱们两家的小郎君正好同岁¹,又都在州学里,以后交个朋友,也好照应着,来,你俩打个招呼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董允怯生生地从父亲身后绕出来,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好。费祎不知为何有了想握住他手的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他就这么做了。董允一惊,想要把手抽开,但是费祎的力气太大,他实在是抽不开,只见对方笑道:“董郎,明天到我家做客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,好!”董允只好陪笑道。这位在台上出尽风头的小郎君,近近看来,真是平易近人,而且看上去莫名有种熟悉感,他便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两位小郎君倒是一见如故啊!”董和微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,两人在家中相见,一拍即和。费郎喜好博戏,冰雪聪明,热情大方,资性泛爱;董郎喜好读书,性格内敛,一举一动尽显古拙之气,正直敢言。看上去他们没什么共同之处,可是他们一见面就有无尽的话题想讨论。他们时而探讨经典,时而聊家乡风味,时而评价同窗的品性。正月过后,两人便如影随形,就连去州学也是坐在一起的。散学后,两人就会找一坊肆娱乐,费祎教会了董允博戏与下棋……自从交为好友,两人面上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。众人皆叹这两位小郎君虽然志趣各异,却也是相配。

       2

       “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。不吾知其亦已兮,苟余情其信芳。高余冠之岌岌兮,长余佩之陆离。芳与泽其杂糅兮,唯昭质其犹未亏。忽反顾以游目兮,将往观乎四荒。佩缤纷其繁饰兮,芳菲菲其弥章……”年轻的他们愉快地歌唱着家乡的歌谣,跨过一道道秀水,登上一座座高山,在蜀中大地上挥洒着属于自己的青春华章。

       那年夏日,两人一同游玩至都江堰,董允见堰虽然破旧不堪,但仍滋润两川大地,感叹道:“大丈夫就该像李太守那样,为千秋开功业,遗泽后世。”

       费祎笑嘻嘻地转身跳到一旁的水库中,在圆圆的荷叶间穿行着,时隐时现。不一会儿,他摘下一朵盛开的粉红芙蓉,游回岸边。董允惊得目瞪口呆:“这么危险,你……”只见费祎揪下一片花瓣,用湿漉漉的双手仔细地别在董允的头上。他附在董允耳边说:“嗯,这回相配了!”

       “下次可别再这样了!大丈夫可不能逞匹夫之勇!”董允一把推开他,嗔怪道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在州学中成绩总是名列前茅,诸生间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:“凡学问者,应有两畏。一畏费郎,二畏董郎!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玄德定蜀后,两人毫无悬念地一同被派去当嗣子的陪读。正好两人也都到了加冠的年纪。“取个什么字好呢?真羡慕你啊,休昭,你有父亲能帮你取个字,而我孤身一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呸呸呸,别说晦气话!没事儿,还有我呢,到时候我给你加冠!‘祎’之意是美好,想必当初父母是希望你成为文质彬彬的君子,不如字文伟?”

       费祎不说话,算是默许了。

       冠礼那天,董允捧着冠站到他面前,戴上帽子的那一刻,两人近到气息可闻,正如之前在都江堰簪花的那一刻——

       满是芙蓉的馨香。

       3

       几年后,刘玄德称帝,两人同为太子舍人,一时间风光无限,多了许多应酬之事。在赴许太傅之子的丧礼时,董允犯了难,他的父亲只给了他和费祎一辆破旧的鹿车。看着窗外达官贵人豪华的车驾,自己的小破车实在是有些……

       但他身边的费祎没这么想,他三步并作两步就跨了上去,正襟危坐,神态自如,董允只好跟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休昭,”半路上费祎一拍董允大腿,“还在发呆呢!”

       “嘶……你打疼我了!”董允揉了揉腿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就别多想了。你爹这人就这样,有些……朴素。再说了,坐什么车去又对咱们的形象无大影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接下来丧仪的全程两人都面不改色。

        董和听说后,狠狠夸了费祎一通,并告诉儿子以后要好好向他学习。从此之后,费董二人更为亲密。

        4

        建兴年间,诸葛亮安排董允主内,费祎主外,两人聚少离多,但这样的生活也算平静而祥和。自从南征回来诸葛亮请费祎登自己的车之后,众人皆对费祎刮目相看,他的官位也直线上升,董允也因匡主有功升了几级。每当费祎出使东吴抑或是随军回来,无论多晚,董允都会在成都家中温一壶黄酒,点一盏明灯等他回来,彻夜长谈宫府之事。人们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,莫过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十多年还是到头了。那年流星飞坠,朝野震动,天地间一片素白。蒋琬从一介长史被推到了前台,费祎也成为了前线的主事人。诸葛亮生前并未解决的危机有严重之态,那段时间两人都很辛苦,忙着稳定朝内外局势。直至费祎回成都的那天,董允站在城门外,看着骑在马上一身缟素的他说:“唉,你没事就好,辛苦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是。”费祎轻轻地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之后又是几年平静的生活,朝中蒋琬主政,费董二人辅政,政局总体平稳。魏汉久无战事,唯一一次曹爽来犯还被费祎击退了。经此一役,费祎在朝中的声望更高了。

        5

        延熙九年春,董允患病,他本想瞒住众人在家休养,可费祎不知为何还是知道了,他连忙回成都到董府上探望。

       “听说你去过公琰那里了,他怎么样了啊?”董允侧倚在榻上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是老毛病,又不晓得保养,眼看着又沉重了……先看看你自己吧,都瘦成这样了,你才刚过知天命的岁数呀……”费祎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唉,要是我们俩都走了,只剩你一人可怎么办……还有听说最近陈祗那小子挺受宠的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,他是我推荐的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没啥大问题,但黄皓那小子好像有点要借此抬头啊?你记住,只要我在一日,就绝对不允许他接近陛下!”

       “休昭,量他一个宦官,也惹不出什么风浪,让陛下开心点不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难道忘了当年丞相说的‘远小人’之诫了吗!”董允气得连手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,声调也高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!等下……”费祎见他这样气,连忙将另一只手深入宽大的袖口摸了摸,不一会儿就变出一朵水灵灵的芙蓉来,轻轻放在董允的枕边。“怎样?这下不气了吧?”董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,微笑着说:“你这奉承……倒挺受用!不过今天花该别在你的头上了!”费祎弯下腰,任由董允撑起身子,颤巍巍的揪下一片花瓣别在耳边。费祎顺势坐在榻边,两人相对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儿,还是董允先开口了:“不用老盯着我。你朝中一定还有事情……先走吧!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要保重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不久后,城外又添新坟。

       “传我旨意,大赦吧……”他干哑的喉咙挤出几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当年,蒋琬也故去了。从此,费祎的身边空无一人。刚开始他不太适应这种孤独感,流了几次泪。后来昏花的老眼愈加干涩,在经历了那样多的生死离别后,他的眼泪流尽了。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啊。他是朝廷重臣,不能因为这个乱了阵脚。

        6

        一晃又几年过去了,朝中局势十分平稳,除了那个丞相带来的姜伯约总一心想着北伐之外。他尽自己所能艰难地平衡着各方的势力,保国安民。如今位高权重的他看到肃穆的朝堂上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。他多希望那是休昭,但很可惜,他的好友在记忆中的面相都模糊了。现在朝堂上站着的那位陈祗,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样子,聪明伶俐,八面玲珑,左右逢源,从皇帝到宦官,无不对他满意。捋捋自己花白的胡须,他恍然自失的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怎么样,那个年轻人也比不上曾经的故友,那故友正直到有些“古拙”,就连当今圣上也怕他几分。他像一枚明镜,光光亮亮,映出了众人的得失。但这样的明镜,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最近陛下龙颜大悦,有让自己开府的意思。只要这事成了,就能有当年公琰的地位了。想到这里,内心就汹涌澎湃。自己当了一辈子官,亲人衣食都似常人,可以说是不慕富贵了,所以这一辈子图什么?只图能有掌一国之政的机会。这想当宰相的野心从开始当上丞相司马就有了。这也算不得什么坏心思,毕竟自己的才华在那里,当年丞相也是对自己高看几分,还与自己同载,后来在营中也与自己谋划之后的事,怎么着这位置都得轮到自己。如今自己已过了丞相的岁数了,算是熬出头了。下了朝就去找望气的问问吧,到底自己能不能迈出这最后一步——开府治事。

        7

        又是一年岁首,汉寿城外江边灯影缭乱,笙歌宴舞,好不热闹。新开府的费大将军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地位。他乘着高高的楼船,看着山边的落日染红了半池江水。暮云一散,天水相接,玉树风轻,漫披遥卷,夜空如洗。回到城中,他又大摆宴席,与属下痛饮。几巡之后他乘兴起舞,献歌一曲:

      “灵偃蹇兮姣服,芳菲菲兮满堂;

       五音纷兮繁会,君欣欣兮乐康。”

       还是当年的那首《东皇太一》²,只是那次是唱给益州牧刘璋,这次是唱给陛下,那次自己正近壮年,如旭日东升,这次自己已近暮年,如江水东流。想自己一生漂泊,这些年来经历无数变故,好友也多凋零,有谁同记?真想这样一醉不醒!³

        别伤悲过往了!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自己。半醉半醒间,他看到在不久的将来,自己也能成为说一不二的话事人,和丞相一样名垂青史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没有将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影子挥舞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——直至看清那是新降的左将军手握小刀刺向自己。胸中的痛楚炸裂开来,血色的芙蓉泼在了精致的云纹锦缎上,口中的铁锈般的液体不断的涌出。眼前变得模糊一片,玄色的潮水铺天盖浪,遮蔽了双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眼前一座百尺危楼拔地而起,上有黄鹤集翔,声鸣九皋,祥云团团,馨风阵阵。楚地的秀水滋润着这座仙楼,于是这楼愈发亭亭如兰芷美人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只黄鹤载着一人缓缓飞来,他定睛一看,确是故人的脸了。他感觉自己沉重的身躯变轻了,身上的痛楚也一并消失,他灵巧地跨上了那只鹤,与故人一同飞向遥远的仙境。⁴

        那日,嘉陵江⁵上的芙蕖一夜之间竞相开放,染红了半顷江水。听说三更江上有哀转凄厉的鹤鸣,可茫茫大雾让人分辨不清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“已矣乎!寓形宇内复几时?曷不委心任去留?胡为乎遑遑欲何之?富贵非吾愿,帝乡不可期!”一百多年后,陶渊明如是说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fin.

  

1、私设两位均为建安元年生人

2、强烈推荐Winky诗的《九歌·东皇太一》,超好听。

感谢屈子给了我灵感,我有好几篇文章里面都有楚辞的内容!

3、这一段是化用《水龙吟(三月十日西湖宴客作)》,也是本文最初的灵感来源。(主要是听《逆水寒》的游戏插曲听疯了,虽然不想玩这个游戏,但强烈推荐这些歌!我好几篇文章的灵感都来自那个专辑!这首歌在游戏中对应的剧情是剑阁,果断代了!)

原文如下:

《水龙吟(三月十日西湖宴客作)》           

(宋)叶梦得

舵楼横笛孤吹,暮云散尽天如水。人间底事,忽惊飞堕,冰壶千里。玉树风清,漫披遥卷,与空无际。料嫦娥此夜,殷勤偏照,知人在、千山里。

常恨孤光易转,仗多情、使君料理。一杯起舞,曲终须寄,狂歌重倚。为问飘流,几逢清影,有谁同记。但尊中有酒,长追旧事,拚年年醉。

江船,酒,千山,醉,孤光,飘流……

这些意象不就是小费吗?

我在全民k歌上唱了这首词,直接搜水龙吟 九渊就行了(反正也没几个人唱),k歌账号名叫红色的小甜点。

4、黄鹤内心OS:我一只未成年鹤(黄鹤就是没成年的小鹤,因为羽毛还没有换完,所以是黄色的),不仅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,还要吃狗粮,我太南了!

还有一个狗粮是两人初见时费祎说“这位小郎君我曾见过的”,这句其实是《红楼梦》里面宝黛相见的经典句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”的变体。这里足以看出我是哪天写的。

5、那时叫西汉水,但是我觉得还是叫这个后世的名字更为恰当。

  

后记:

1、题目楚郎是一语双关。既代表着费董二人老家是荆楚之地,又代表着他们是蜀中翘楚。

2、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又重新看了一下昭化祠堂里的那几张图,然后发现它上面说费祎居然主持大赦了5次。他一共执政才有7~10年(看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了),这是不是有点太滥赦了呢?也怪不得有人会批评他……然后我就查了一下,发现这个计算是并不合理的,它是从诸葛亮去后算的……

 


列在下面

蒋琬执政

建兴十二年(234) 冬 原因:亮子去了

延熙元年(238)春正月 原因:原皇后去了,立新皇后

(中间隔了6年,足以看出蒋琬并不滥赦。)

费祎执政

延熙六年(243)冬十一月 原因:蒋琬患病还涪,执政人更换

延熙九年(246)秋 原因:费祎从汉中回成都正式与蒋琬交接且董允去了(这时候就已经有人批评他大赦太频繁了,这里又磕到了费董)

延熙十二年(249)夏四月 原因:夏侯霸投降

(奇怪的是延熙十五年无赦,是不是因为他跑去汉寿管不着这些了?)

怎么说呢,其实直接由他这个频率吧其实很高,但我感觉都挺有充分理由的。还有除去这些因素,我感觉他直接主导的大赦还是挺有规律的,都是每隔三年一次,跟某亮北伐频率相同。好家伙,你们俩治国一个靠北伐一个靠大赦是吧?(什么地狱笑话,乐.jpg)

亮:???说好的不随便放人呢!看错你了!你跟那刘璋学的?果然是东州人!

祎:我错了,啊……

(其实我感觉这是他个人性格使然吧……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要团结益州土著力量,所以只能怀柔政策?刚当祎粉,不太懂这些,反正我不太喜欢机械的用派系来划成分……)

3、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,本文附赠一张费费鹤的绝美代餐,图源见水印。

又是一年岁首到,梳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去赴宴呢!(突然插刀)

  

小声bb:明年春节是祎宝1770周年…… ::>_<::

评论(18)

热度(50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